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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二郎神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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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卢宋鹊:民国第一狗贩子的诡异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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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1 22:26:1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陈子阳故意插嘴到:“我说董翰良你这人就没意思,建个狗场还打人家茶山的主意,绍章兄你别理他,他是个狗痴,在他眼里没有比狗更重要的东西,别说茶山了,连金山他都不在乎,甭理他。”
  被陈子阳这么一说,董翰良面带愠色的瞪了陈子阳一眼。陈子阳装作没看见,继续喝他的茶。
  乔绍章一时没说话,想了一小会儿说:“倒不是我乔绍章小气,你们为的也是公事。但我是做茶叶买卖的,茶山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虽然只是几个小山包,但也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况且我说句外行话,你们别介意,你刚才说要在丘陵之旁,有水有树有山包,那杭州郊外这样的地方很多呀,为什么单单要挑我的茶山呢?”
  董翰良说:“绍章,我也是没办法啊,这样的地方确实不少,但可不是有山有水就一定适合建犬场呐。你们不玩狗的可能不懂,好风好水才能出灵狗,我这次建的是全国第一家警犬场,不论对于我个人,还是对于整个国家的警犬业,意义都很重大,所以这第一步的选址我很看重。况且,我说实话,这地方还是找孔坛心瞧过的。”
  “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绕圈子绕到这会儿总算说明白了,原来是这地方风水好你们才要买。人家找风水先生挑阴宅阳宅,你们连建个狗场也要找风水先生,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敢问你们是建狗场呢?还是造坟呢?简直荒唐!”
  陈子阳见气氛不太对,赶紧说到:“绍章兄,别着急,他也就是来跟你商量的,并不是逼你卖地。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对了,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茶叶生意的?”
  乔绍章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点重了,见陈子阳打圆场,便接过话来,说到:“其实也不怕二位笑话,以前我家境不好,开始时只是报社的印刷工。后来认识了我内人,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为执意要跟我,闹得她父亲不认她这个女儿了,与家里断了联系。我心中是既惭愧又感激,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干上茶叶这行的,算起来总有快二十年了。”
  陈子阳抬起头微微一算,说到:“你做茶叶生意之后,可曾与青岛商家做过买卖?”
  “你怎么这么问?难道你是青岛的,当年与我做过生意?”
  “我是青岛的没错,但不是我做的生意,而是我的一个朋友杨飞云,当时他父亲杨老爷子还在,我记得是他家刚买了新宅子不久后,从浙江这边运茶到他家大德昌茶行的十几条船全都消失了,一条也没回去。”
  “哎呀,可算找到了你们了。”乔绍章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茶盏的水溅了一桌。
  陈子阳不解的问,“怎么回事?”
  “这事儿说起来颇为曲折,真挖根深究的话,他杨家该算我的恩人。当时我初做茶行不久,一次青岛有大客商到我们杭州定货,但是跟以往不同,他们那次不要西湖龙井却只要雁荡毛峰,杭州本地茶商大多是做龙井的,凑好我有一批雁荡毛峰准备发往北京的,于是我去找到他们大德昌,把这笔生意谈了下来,出奇的顺利,其实这里离雁荡山也不是太远,他们要是问别家要也还来得及,只不过我占了个有不少现货的便宜。但是他们财大气粗,要货量太大,我的货全上去还不够十分之一的,于是我连夜去乐清采购,最终凑了整整一十三条船从杭州出发,顺带着把我店里所有的明前、雨前龙井全都卖了。
  那时候我刚入行啊,哪做过这么大买卖,整整十三条船的茶啊,几百万两银子,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么一大笔生意会落到我头上,而且因为大德昌是带着自己的船队来的,不需要我们运,所以是当场付讫银款。
  当我拿着那几百万的银票走到我夫人跟前时,我至今都记得,她搂着我的肩膀,看着我俩那几间破屋子,哭了。”
  讲到这里,乔绍章声音有点颤抖,眼眶红了。然后接着说:
  “虽然他们有自己的船队,船员也都是自己人,但出于谨慎,我还是跟着押了船,心里想着到青岛拜会下杨老爷子,表表谢意。
  谁知道船队行至海陵附近鹰狩岛时遇到了小日本的舰队,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阵火炮机枪,当时我跟的是船队的尾船,看见前面火光交织、樯橹碎片横飞,赶紧跟船老大还有几个船员跳了海,最后游上鹰狩岛躲了一整夜。
  第二天白天几个过往的渔民把我们救上了大陆,说那是小日本的船队,近段日子一直断断续续往北边开,现在想来可能当时小日本就在打胶州湾的主意,一直暗地在往青岛附近调集海军。
  船员们是大德昌的,可是出这么大事儿,十几条船几百万银子打了水漂,估计也就都没敢回去报信儿。我倒是真心想赔,可是一来这笔买卖到“货物上船、船离杭州”之后跟我就没关系了,因为毕竟是大德昌自己的船队,我不负责运输;二来这些船上都是我的货,茶全没了,我要是再赔银子,于情于理也说不通。
  当时想等生意再做大点,找个机会还这个人情。可是没多久日德开展,青岛陷入战乱,我靠那笔银子确实把生意做大了,但再没能找到杨家人。
  人要知恩图报,虽说这钱不是他们送我的,但我一直视他们为恩人,没他们这笔生意,我乔绍章翻不了身,也对不起我夫人,……”
  说到这里,三人都唏嘘不已,而我们在本书开头“亲王凶邸”一章中所说的蹊跷事情:“杨家大德昌茶庄的十几条船,从浙江运茶回来途中,在海上突然就没了踪影,整整十几条船啊,说没就没了,而且是连人带船楞的凭空消失了,赔了几百万两银子”,至此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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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发表于 2013-12-12 00:12: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广东清远
等待楼主的更新,别让我等太旧哦{:4_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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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发表于 2013-12-12 20:18: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黑龙江
我们期待楼主今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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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2 21:36:0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一生有你猛犬 发表于 2013-12-12 20:18
我们期待楼主今晚更新

今晚肯定更 一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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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2 21:49:0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第十七章  笼子里的女人

  陈子阳说:“绍章兄,我跟杨老爷子的三公子杨飞云是发小,铁哥们,哈哈。”
  乔绍章说:“那你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杨家其他人呢?”
  “杨老爷子是早就不在了,杨家其他人现在跟着杨飞云都搬到了济南,杨飞云本人在替我岳父马天慈管理经营部分厂子。”
  “好,太好了,过阵子我一定去济南找他们。”
  “没问题啊,到时候绍章兄招呼一声,我陪你去,也好有人给你带个路。”
  “哈哈,那就麻烦子阳了。”
  “麻烦什么,到时候我让我老婆、小孩也一起去,反正在我岳父那里方便。你也记得带上尊夫人哦。”
  这话一说,乔绍章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勉强、怪异,甚至略带苦涩。
  陈子阳是个精明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但是非常不解,心想自己没说错什么啊。
  正在狐疑之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对管家嘀咕了一阵,管家立马又低头耳语乔绍章。
  乔绍章听完立即起身,拱手行礼道:“二位实在抱歉,今天家里有些急事,我恐怕不能奉陪了。过些日子,我们再谈吧!”
  董翰良说:“不碍事,绍章你有事先忙,我跟子阳过几日再来拜访。”
  两人出了乔府,没有叫车夫,而是边走边逛。路上行人不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石板街显得很干净,整条街道笼罩在一片雨雾中,呈现出一种江南老街特有的黑青色。
  “翰良兄,你觉不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是啊,我是感觉有那么点怪异。比如最后那会,你邀请他带着老婆一块去,他脸上笑容立马就僵了,很明显。还有那丫鬟一来说什么,立马跟失了火一样走了,在家里面还能出什么大事,慌成这样?”
  “哈哈,你也注意到了。但是直觉告诉我,应该与他老婆有关。”
  “为什么?”
  “你发现没有,乔绍章在说他与杨飞云家的关系时,短短一段话中多少次提到了他夫人?特别是说到拿着几百万银票到她夫人跟前时,他自己眼眶都红了,几乎落泪。”
  “嗯,是的,不过这也不奇怪,乔绍章对她夫人用情很深,誓不纳妾,而且与他夫人郎才女貌,这是人尽皆知的情况啊。”
  “可最后我让她夫人跟他一同去济南时,他的表情,实在太怪了,简直可以说是奇特,正常人不会这样的,而且我只是说的句客套话而已,又没逼他带老婆去。”
  “我看他夫人什么的还是先放一边吧,想想怎么才能让他同意卖地?”
  “此言差矣,翰良兄。每个人都有弱点,司马懿曾说‘凡攻敌,必扼其喉而摏其心’,所以要让人答应你的条件,按你的意愿去做事,就一定要抓住他最要害的地方。
  对于乔绍章而言,他的要害就在于他的夫人,所以不但不能把他夫人的事放一边,反而一定要弄清楚,越清楚越好。
  不过我可不是说要把乔绍章当成敌人,也不是说要拿住要害以要挟他什么,我陈子阳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董翰良也不是这种人。”
  “有道理。”
  ……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个混混模样的人来到了乔府门口,扯起嗓子就喊:“墩子!…墩子啊!”
  “来了,来了,我滴个大爷哎,小点声儿行不,别让白管家给听到了”,只见乔府的门房墩子边口里应着,边跑了出来。
  “墩子啊,晚上醉春楼喝花酒去。”
  “肖三儿,你脑袋坏掉了吧,兜里有几个子儿,敢去醉春楼?也不怕到时候没钱给,被人抓去当龟公!”
  “嘿嘿,我可是好心啊,念着咱兄弟一场,有钱大家使,有福大家享,你不去可别怪我肖三儿不够义气。”
  “哎呦,今儿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你也能有钱?”
  “少放屁,去还是不去,撂句话。”
  “好好好,我去,反正到时候没钱给也是你的事,要抓也抓你,我他妈管个球。”
  晚上墩子跟乔府伙房老赵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照看会,然后一溜小跑直往醉春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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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发表于 2013-12-13 07:54: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
{:4_96:}{:4_96:}人才难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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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发表于 2013-12-13 20:48:0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黑龙江双鸭山
今天更新吗? 我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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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22:08: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肖三儿早就等在门口,领着墩子,也不理那些姑娘的招呼,直上二楼包房。墩子进了房间,正准备问肖三儿这么急干什么,还没喊姑娘呢,但见房间里已经坐了两个陌生人,正是董翰良与陈子阳。
  “咦?肖三儿,咱走错房间了吧。”
  “没错,就是这儿,你好好看看这二位爷。”
  墩子定睛细细瞅了瞅,认出来了:“你们,你们不是昨天下午找我们东家的吗?”
  董翰良说到:“小兄弟眼神不错,来来,坐。”
  肖三儿和墩子坐了下来,墩子说:“感情今晚是你们请的啊,我也说肖三儿哪有钱请我来这儿呢!不过无功不受禄,你们请我做什么?”
  陈子阳说:“小兄弟,你放心,找几个姑娘喝顿花酒打什么要紧?难道还非要有什么事才能请你吗?交个哥们就不行?哈哈”
  肖三儿也在一旁撺掇到:“人家二位爷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小事想打听打听。”
  墩子一听只是打听点事儿,心里立马松了一半。
  陈子阳说:“来来,咱们先喝着乐着,待会儿再聊正经事儿。肖三儿,你去喊几个姑娘,然后让他们赶紧上酒上菜。”
  墩子属于那种见了酒不用劝的人,何况董陈二人此次专门带的“茅酒”(即今天的茅台),他墩子做梦都没想到过这辈子能喝上,那还不可了劲儿地喝啊!
  陈子阳正在担心墩子别他妈喝多了,到时候想问问不出话来。这时墩子自己开口了:“两位兄弟,今儿…真是感谢啊…美酒佳人,嘿嘿,想不到我墩子也能喝上茅酒。你们…太够意思了,有什么事儿直说,但…但凡我墩子知道的,尽管问。”
  陈子阳一听大喜,赶紧把几个姑娘先支走了,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我本来准备邀请你们东家和太太一起去济南玩一趟,因为乔老板当年的恩人全家现在在济南,而我又跟这家人颇有渊源。但是我看乔老板面露难色,所以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我好心相邀,他却不领情,这是哪般呢?”
  “嘿嘿,陈老板,你别看这事特普通,但搁我们东家身上可就不是一般事儿啦。你们找我墩子算是找对人了,别人根本想不到这里面的事儿。”
  “哦?兄弟你赶紧地,到底什么情况?”
  “现在我们东家哪儿都不能去,不但不能带着夫人,就算他一个人,他也不能出远门。”
  “为什么啊?”
  墩子滋了一口酒,接着说:“因为他夫人张曼丽。”
  陈子阳问:“他跟他夫人感情很好,这我们知道,可是不更应该一起出去玩玩吗?难道他夫人是河东狮,不让乔老板出去?”
  墩子眉头一皱,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家太太人可好了,不但贤惠漂亮,对我们下人也好。可是你去乔府附近打听打听,看周围街坊领居有多久没见过乔夫人了。”
  陈子阳一惊:“难道张曼丽死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可能跟死也差不多,甚至生不如死。”
  其他三人听了这话,都不自禁喝了一口酒,墩子压低了声音说到:“我家太太一直被关在铁笼子里,已经一年多了。你们没见到那样子,真惨呐!简直活受罪。”
  这话一说完,整个屋里的空气都好像静止了。
  董翰良说:“乔绍章干嘛要关他夫人,这不可能啊。”
  墩子说:“千真万确,我骗你们干嘛?乔老板与他夫人确实是极其恩爱,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从发家之前穷的叮当响到现在腰缠万贯,一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以前我们乔老板每天早上都给太太梳头、画眉的。
  可是一年多前,我们太太突然得了病,像魔怔了一样。见东西就摔,逮着什么摔什么,连丫鬟给她端的汤碗都摔。也不会说话了,嘴里窝里吧唧没人听得懂讲什么。有时候能安静那么一小会儿,但是突然之间就能发狂,而且是那种一惊一乍的狂病,大男人见了都能吓出一身汗。要命的是还不穿衣服,只要身上有衣服一定扯得稀巴烂。
  我们东家是既着急又心疼,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药都用了,还是没办法,只得把她关在屋子里。可关屋子也不行,她砸窗户,用手指抠墙缝,抠得两手血淋淋的还自己不知道疼,而且丫鬟不敢进去,一进门她能突然扑上来掐你脖子,太太原来的贴身丫鬟小翠,有次差点没被掐死。
  最后就只能关进铁笼子了,好在我们乔老板真是重感情的人,每天都要亲自跟几个丫鬟费很大劲儿摁住,帮夫人擦洗,亲自想尽办法喂她吃饭,趁太太不发病时把她放出来一会儿。乔老板经常一个人蹲在笼子旁边,跟太太说话,虽然太太听不懂,经常说着说着就哭了,就自己一个人喝酒,有时能到半夜。”
  陈子阳问:“你是说她还有不发病的时候?”
  “我说的不发病只是说她不摔东西、不掐人脖子、不用手抠墙什么的,但是整个人就跟呆子一样,你说话她也不懂,有时就直愣愣盯着你看,看的你直发毛。”
  董翰良听完说:“难怪乔老板会那样了,想必昨日丫鬟是来告诉陈管家,说太太又发病了要关进笼子里,所以乔老板才失火般急匆匆走了。”
  墩子说:“肯定是,除了太太犯病这事儿,别的没什么能让我们东家那么着急的。”
  陈子阳又问:“那她得这病前受什么刺激没有?”
  墩子说:“这么大家业的一个太太,我们东家对她又那么好,能受啥刺激?这事真他妈邪门,真的是前一天晚上还正常的,第二天早上人就不好了,仿佛睡了一夜睡出毛病的一样,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陈子阳听完,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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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发表于 2013-12-14 09:26: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山东淄博
期待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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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4 21:11: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

      第十八章  孤灯疑云1

  从醉春楼回来,陈子阳与董翰良一同到书房商量,谈到张曼丽这事儿,都觉得想不明白,如果说是精神病吧,总得有个受刺激的外因,总不可能真像墩子说的那样,睡一觉就睡成精神病吧。
  而且两人都认为,张曼丽这事是个突破口,如果不把这事给解决了,或者说至少在这事儿上尽心尽力为乔绍章分点忧,给他心理上点安慰,否则乔绍章根本没心思谈卖地建犬场的事儿。
  由于董翰良警校还有教学任务,所以陈子阳决定过几天单独再去乔府一趟,找乔绍章专门谈谈他夫人张曼丽这事儿,如果最终能帮上忙彻底解决最好,实在不行,也好让人家知道他们的这份心。
  两天后,陈子阳一个人来了。
  乔绍章说:“上次真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子阳见谅。”
  “没事,本来就是我们来打搅你,该不好意的是我们啊。下个星期我可能回山东,绍章兄跟我一起去吗?”
  “家里最近确实有点事情,难以走开,实在抱歉。”
  陈子阳问到:“是因为你夫人吗?”
  乔绍章听了心头一惊,猛地抬头,愣了片刻:“你这话什么意思?”
  “绍章兄,你夫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再瞒我。杨家跟我是世交,我虽然是玩狗的,但是你可以到京城打听打听我的为人,而董翰良是正儿八经北京高等警官学校毕业,留日留德学成归国的,现在又在你们浙江省警官学校任职。我们都是正经人,如果绍章兄看得起,我们很愿意跟你做拜把子兄弟。
  现在大家既然打交道,这就是缘分,我们知道绍章兄在为夫人的事着急,其实听说这事儿后,我跟翰良也很着急。翰良警校的事忙,所以让我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也好替兄弟你分分忧啊。”
  乔绍章听了这话,长叹一口气:“子阳,你跟翰良的为人我是看得出来的。既然兄弟你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是再遮遮掩掩未免太不够意思。近一年来,我确实一直在为夫人的病伤神不已,生意上过问得也少了,都让白管家代为打理。我是整夜整夜愁得睡不着觉,只是可怜夫人,凭什么她这么善良的人却要遭这种罪?
  遍访名医都无济于事,而且竟然有的医生还说是疯犬病,简直胡扯,她从没都没被狗碰过,哪来的疯犬病,而且疯犬病的人是那样吗?有能发病后挺一年的吗?
  子阳,你们是玩狗的大玩家,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可能是疯犬病吗?”
  “不可能的。”陈子阳胳膊肘靠椅子扶手上,半虚握拳头撑住脸颊和嘴。“只是这事确实太过奇怪,我跟一个神父学过几天西医,按西医讲,您夫人这症状应该算精神疾病,只是大凡精神疾病都应该有诱因,比如有什么事想不通,受什么事情刺激等等,绝不可能突然如此。您夫人受过什么刺激吗?”
  “想我当年还一穷二白的时候,夫人就跟着我,直到现在,我不是个忘本的人,对她感情有增无减,而且并没有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冷落她,我这边应该没有问题;而家里面她是太太,更不会有什么刺激。你说的这个,我以前也仔细考虑过,但是觉得这不可能,她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我现在就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找医生,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没一个能治好的。陈子阳,你要是有办法能治好我老婆的病,别说两个山头,我把所有茶山送给你都没问题。”
  乔绍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陈子阳能不能治好他老婆的病,这可真是有病乱投医了,足见乔绍章确实已经是走投无路,乱了阵脚。
  陈子阳并没有答乔绍章关于送茶山的话,只是说:“能具体说说你夫人得病前后的情形吗?”
  “什么异常都没有,真的就是睡了一觉起来人就不好了。”
  “那天晚上她是跟你一起睡的吗?”
  “是的,跟我一间屋子一张床。”
  “我能到你们房间看看吗?”
  乔绍章想了一会儿道:“可以,不过自从我夫人得病之后,那房间就很久没人睡了。”
  出了厅堂,穿过几条迂回的走廊,他们来到一间屋子前面,典型的江南民居,虽不甚大,但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翠竹掩映的黄花梨花窗之后,仿佛依稀可见一名温婉女子正在梳妆画眉。
  不知怎地,陈子阳竟看得入了神,乔绍章的一声“到了,就是这里”,才把他重又拽回现实。
  两人进了屋子,虽已经近一年无人居住,但仍显得典雅柔素,显然有人每天打扫。一张用紫檀制成的满月门罩架子床,床外有踏板,床架四周镂雕着龙凤呈祥纹样的围栏与床架为一整体,与满月门洞合起来便可将整张床围成一个封闭空间。
  这是典型的南方明清式样床,从中可见古人对于休息之处的重视及享受,这种式样的床今天已经基本见不到,再加上乔绍章的这张床又是用紫檀制成,要是放在今天,至少价值一栋别墅。
  一床鲜艳的大红被子上面用金丝绿线绣着鸳鸯戏水,整齐叠铺在床上靠里侧,宛似人家的新婚洞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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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发表于 2013-12-15 21:49:0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山西
怎么看不到刚发上去的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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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发表于 2013-12-15 22:26:52 来自猛犬新手机版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山西太原
坐等还地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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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发表于 2013-12-16 13:47:1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北廊坊
{:5_139:}{:5_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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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6 22:07: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陈子阳说:“绍章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能确实有点不妥,但为了尊夫人的病,我还是......”
  “无妨,你尽管说。”
  “我能否借住在这间屋子几日?”
  “你要住我这里,随便多长时间都行,只是为何非要住这间?”
  “我始终对尊夫人的事放不下,做兄弟的也替你着急。不过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一时确又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想住到这间屋子,置身于这个当时的事发地点,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或者体验到点什么特别的思路。”
  乔绍章听后稍显犹豫,思量一番后说到:“那好吧,你为我的事如此上心,我会记得你的,兄弟。这屋子每天都有人打扫,你随时可以搬进来。看看还需要让人准备点什么?”
  陈子阳朝四周瞅了瞅,“别的倒不需要什么,只是能不能在床头的踏板上给我立个放蜡烛的灯架?”
  “子阳,我们杭州好几年前就建立了闸口电厂了,这间屋子有电灯,床头也有台灯的。”
  陈子阳笑笑:“我从小时候便有个习惯,喜欢晚上睡觉之前靠在床头看书,不看书便翻来覆去睡不着,多少年下来了,虽然现在有了发电厂有了电,但我这晚上在烛光下看书的习惯却始终改不掉,总感觉用电灯就不会有秉烛夜读的那种氛围与感觉。”
  “行,那好,我让人给你拿个灯架来。”
  当天下午,陈子阳便搬了进来。
  晚饭时,乔绍章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酒菜,与陈子阳边喝边聊。乔绍章原本并不好酒,仅仅是生意上有应酬时不得已才喝一点。但是自从张曼丽得病之后,乔绍章每晚守在笼子旁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成那般模样,受着那种罪,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酒,一个人对着笼子里的张曼丽边说些话儿,边自斟自饮,久而久之乔绍章就离不开酒了。不要说吃饭时,就算在平时,只要过一小会儿,就得自己咪个几小口,跟烟民抽烟差不多。
  而陈子阳则是既爱喝点小酒也爱抽点小烟,酒友凑到桌上总是觉得感情特别融洽。而乔绍章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此时被陈子阳陪着喝酒,似乎家里的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正常温馨的模样,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苦楚。
  这时,那条在陈子阳第一次来乔府时,在正厅里被白管家踹了一脚的狮子尾黑狗,从门外溜了进来,钻到桌子底下来来回回找吃的,陈子阳见状便夹了几块排骨扔给它。那黑狗便一边用尾巴在陈子阳腿上来回扑打,以示亲昵与谢意,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好像饿了很久一样。
  乔绍章见了,说:“子阳啊,我知道你是爱狗之人,但是这条狗你可别喂它。”
  “为何?”
  “白管家说这狗的尾巴是狮子尾不吉利,开始我还不相信,觉得狗还能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吗?可是就是自从这狗来了不多久,也就半个月的样子吧,我夫人就生病了。虽然我也知道其实不可能跟狗有关系,只是这心里想到就确实不舒服。所以一直想把这狗赶走,前后赶了五六次,也打了五六次,可就是赶不走,你要是打狠了吧,它就干脆趴在地上抱着头,边哀吟着边任你打,看它那可怜样又不忍心将它打死。所以只能不给它饭吃,把它饿跑。”
  “简直无稽之谈,狗不可以相貌论吉凶,只可以五行断祸福,狮子尾的狗在唐朝时那可是皇宫里才能有的。”
  两人吃完喝完,已经快九点了。那时候的九点看起来就跟现在的午夜似的,外面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没有一点动静,大街上也是几乎没有人影儿。陈子阳跟乔绍章道过别后,便独自回到屋里洗漱上床。他上半身披着衣服,靠在床背上边抽烟边想着近几天的事儿,下半身躲在被窝里,这是陈子阳最喜欢的姿势。
  一杯龙井摆在床头灯架旁冒着热气,陈子阳两眼瞪着房顶,抽完了两根烟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环顾这屋子也不觉有何怪异之处。
  陈子阳拿起枕边一本《增删卜易》翻看起来,每当有百思不解之事时,他总爱翻翻这本书,虽然这书是讲六爻占卜的,但是却总是莫名其妙地能给陈子阳带来灵感或好运,因此不管到哪里,这书是他必随身携带的。
  由于陈子阳烟瘾很大,在床上经常能抽到半夜,所以陈子阳睡觉时总是把窗户半掩着透气。外面无风,竹影透过窗户映射到梳妆台和墙上,屋子里仅有陈子阳床头一支蜡烛的光亮,微弱的烛光时而有些许晃动。
  第二天早上,陈子阳醒来发现自己昨晚看书时睡着了,上半身披着衣服,半靠在床头睡了一夜,不免有点腰酸背疼,那本《增删卜易》掉落在枕边。陈子阳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展活动胳膊时,无意中看到床头灯架上的蜡烛竟然还剩很长一截,立刻疑从心起。
  蜡烛?自己昨晚看书时睡着了,并没有吹灭,理应早就燃尽了才对啊,怎么可能还剩这么长一截?而门一直还是从里面闩着,窗户还是睡前半掩映的模样。而且昨夜无风,窗外竹影都不曾晃过,蜡烛根本不可能是被风吹灭的。
  想着想着,陈子阳心头不禁窜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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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发表于 2013-12-17 22:39:04 来自猛犬新手机版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山西太原
还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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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8 14:30: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昨晚没法登陆论坛,所以没更新,这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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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8 14:31: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南通
  第十九章  孤灯疑云2

  吃早饭时,陈子阳没有跟乔府的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包括乔绍章在内。此刻他的心里除了满腹疑惑,根本找不出任何头绪,谁灭的蜡烛?为什么要灭蜡烛?这是某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暗示,还是根本就是夜里突起的一阵风刮灭的?
  但在潜意识中,他隐隐觉得,这不是偶然。
  吃完了早饭,陈子阳在院里溜达,闲得无聊,便想找那条黑狗玩玩。像陈子阳这种层次的犬迷,一刻见不到狗便觉得哪儿不自在。
  从东院逛到西院,没找着,正准备前面拐个弯儿到最东北角的柴房去看看,突然听到拐角那边有人在说话。
  “老赵,我跟你说多少次了,给这狗喂点棒子面什么的就行了,你要是以后再把厨房的剩菜给它吃,我就让你没得吃,听见了没?给我把它拴这儿,别让它满院儿瞎溜达。”
  然后另一个人答应着,手里发出铁链的声音。
  陈子阳忍不住了,快步往前拐过去。白管家和厨房的老赵两人在柴房门口,那黑狗被白管家摁着,蜷缩在地上,呜呜狺狺,而老赵手里正拿根铁链准备拴那黑狗。
  陈子阳说:“慢着。”
  白赵二人被吓了一跳,不由地停住了手。
  “哎,我说你们这些怂人还真是不识货,这种狮子尾的狗要是搁在唐朝,那可都是皇宫里才能有的,而且当时还都是潘国进献的,中原地区根本没有。虽说唐以后,这种狗也流向了民间,可是数量很少,白管家,我问你,你以前见过吗?”
  白管家立马收起对老赵凶神恶煞的嘴脸,陪着笑说:“陈老板,这种狗我以前还真没见过。不过不管它有多珍贵,我们东家吩咐过不让喂它吃东西,我这让老赵喂它吃棒子面已经很不错了。”
  陈子阳听了这话更怒了,骂道:“少他妈放屁,要不是你对乔东家说这种狗不吉利,乔东家会不让喂它吃的?你他妈不懂就别乱讲,还不吉利呢?我看你长得倒是真不吉利,改天让乔东家把你给开了!”
  其实陈子阳从第一次来,在正厅见到白管家踢狗就对他心生厌恶,只是没有借口发作,这下好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把。
  “别,别,陈老板千万别生气,为条狗咱不值得,我立马把这狗给放了,您消消气。”白管家慌忙道。
  姓白的一松手,那黑狗立马窜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
  陈子阳看着狗从身边跑过,说:“你们要是真不愿意养这狗,到时候我想办法带走,放你们这儿也是活受罪。”
  说完,陈子阳背着手,慢慢踱了出去。
  这天过的特别慢,乔绍章几乎时时都守在张曼丽旁边,陈子阳几次想进放笼子的那屋子,但又怕乔绍章尴尬,所以只在外面守着,蹲在花坛边上无聊的抽着烟。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听不到那女人叫了,陈子阳寻思着是不是不发病了。这时一个丫鬟把门打开,乔绍章扶着张曼丽走了出来。
  那时临近晌午,强烈的阳光照在张曼丽脸上竟显得更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三九寒天的冰霜。两眼如同死鱼眼一般,空洞迷散。身上的衣服较为宽大,显然是刚刚披上去,整个人没有一点表情,只是机械地在乔绍章与丫鬟的搀扶下往前走着。
  陈子阳见到这样子,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景象就是小时候见到过的冬天在山上被冻死的尸体,而且是那种冻久了冻得跟石头一样硬的尸体。
  乔绍章抬头见到陈子阳,脸上尴尬又苦涩地笑了笑。
  陈子阳觉得挺不自在,人家老婆都成那样了,自己蹲在旁边跟看猴子似的,不太好,便慢慢转转,转走了。
  逛到大门口,墩子见了陈子阳,说到:“哟,陈老板,忙啥呢。”
  “闲的无事,瞎逛逛。”
  墩子压低了声音,“乔夫人的事情,我没骗你吧?瞧见了吧?真惨呐,哪还有个人形了?”
  陈子阳点点头。
  “我再跟您说个怪事儿,昨天我们东家茶场的账房先生王连祖到我这儿来打听你,问我知不知道你来干嘛的。”
  “什么?茶场的账房先生?”
  “是啊,你说怪不?他基本都是一直在茶场那边待着,本不可能知道府上有你这么个人,可怎么突然来问这个?”
  陈子阳一个疑惑还没解,另一件怪事又找了上来。不管怎么样,蜡烛的事就算弄清楚,也得等到晚上。现在反正闲的没事,就先到茶场走一走。
  陈子阳从兜里掏出几块现大洋,对墩子说:“兄弟你够意思,本该再请你喝顿酒,只是这几天不得空,这点钱你先拿去,回头有机会我再补请你。”
  墩子一边笑呵呵地伸手接下来,一边说:“陈老板,这么客气干什么?你放心,但凡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绝对给您留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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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8 22:45:3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
      茶场离乔府挺远,于是陈子阳便雇了辆马车。走了有个把时辰,来打茶山地界,只见沿途苍翠的山坡上,三三两两的采茶姑娘,带着斗笠、穿着蓝布碎花衣服,掩映于茶树丛中,构成一幅独特、美妙的风景。陈子阳心想,年老之后,若能与爱人久居于此,每天品香茗遛山狗,徜徉于云水之间,真不失为陆上神仙。
  到得茶场,看门的拦住询问,陈子阳并不说是来找账房先生王连祖的,只说自称是乔绍章生意上的朋友,来杭州游玩,借宿在府上,今日闲的无事,便来茶场参观看看。
  茶场里异常忙碌,炒茶的、运茶的、装货的、卸货的,没一个闲人,陈子阳便在一旁溜达,四处瞧瞧。
  远远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褂长衫,面部白净无须,瘦长脸鹰钩鼻,年龄估计跟陈子阳差不了多少,正坐在一间小屋子里,桌上放着几厚本册子,瘦骨嶙峋的手正边拨着算盘边拿着毛笔往册子上写什么。陈子阳猜这应该就是账房先生王连祖,只是跟他原先脑海中设想的样子大不一样。
  陈子阳当然不会上去找他,如果此人真有古怪,过早找他只会打草惊蛇,不妨先暗中留意着,静观其变。
  来到货场,一堆堆木箱码的整整齐齐,陈子阳正准备走进去看看,突然一条白狗拽着铁链从旁边窜了出来,朝陈子阳愤怒地吠叫。好在有铁链拴着,否则照那架势非得扑到陈子阳身上去咬不可。
  陈子阳惊出一身冷汗,看清狗后,慢慢恢复过来,心里自我解嘲道:“玩狗一辈子也能被狗吓到,嘿嘿。”
  白狗叫得厉害,陈子阳便不打算再进去,免得惊动了工人,别叫王连祖给瞧见,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临走时,回头又看了一眼狗,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着实要命。这条白狗竟然与乔府里的那条黑狗一模一样,都是狮子尾、半立耳,属于同一品种不同毛色。
  这回陈子阳真是愣住了,要知道这种狗虽然历史上没有特定名称,但标志性的狮子尾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武则天曾下旨这种狗为皇家特有,民间不允许私养。为什么?因为武则天自称弥勒佛转世,仙佛的坐骑很多都是狮子兽一类,而这种狗是狮子尾,极其稀少,乃藩国特贡,所以武则天觉得这种狗与她弥勒转世的身份很配。虽然唐灭之后,这种狗也流向民间,但是数量依然相当稀少,尤其是几千年来在与民间本土狗杂交之后,仍然能保留狮子尾标志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本来在乔府见到一条就已经觉得挺难得的了,没成想,在茶场又见一条!唯一不同的是,这条白狗凶猛狂暴异常,而乔府的黑狗则跟普通散养的土狗性格差不多,不凶但看起来很机灵。
  陈子阳回去的一路上,感觉这几天的事简直他妈的太怪了,但具体怪在哪里,又说不清楚、想不明白。不管怎么样,问题得一样样来解决,先回去把蜡烛的问题搞清楚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吃晚饭,乔绍章问到:“今天下午怎么没看到你,出去了吗?”
  “恩,去找董翰良了,看他找他们警校的那些留德留美的医学博士有没有问出什么头绪。”
  “那他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
  这天的晚饭吃得挺沉闷,陈子阳满腹心事,草草吃完便跟乔绍章打了个招呼回房了。
  时间尚早,陈子阳便斜靠在椅子上,左手扶着书案,右手拿着茶杯,坐在窗前喝茶。黄花梨制成的书案案面上,一个个疖痕如同鬼脸般,狰狞地笑着。等待深夜到来的陈子阳,一遍遍用手指摸着这些鬼脸儿,边打发时光边揣着心思。
  怀表的指针好不容易转到了九点,陈子阳让丫鬟小翠儿送了开水进来,洗漱完之后便在床头重新点上一根红袍蜡烛,这种蜡烛如果没有特殊意外情况,足够稳烧一整夜。然后照前一天的样子,上床、看书、抽烟、喝茶。
  两三个小时之后,整个乔府几乎完全沉浸在了黑暗之中,陈子阳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便将那本增删卜易盖在脸上装睡着了,刚好留下一点缝隙能够看到床外。
  怀表的滴答声不断在走着,可是外面一点情况都没有,静的连蜡烛在空气中燃烧的声音都能听见。陈子阳在心里暗暗叫苦,要是他妈的再没情况,自己可就不是装睡而是真睡着了。
  就在这时,窗外的竹丛发出了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但立马又恢复了平静,陈子阳的心立刻狂跳起来,一动不敢动,睁大了眼睛躲在脸上的书后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团黑影突然闪现在半开的花窗之后,慢慢顺着窗缝向屋里移动,最终停在那张黄花梨书案上,陈子阳屏住呼吸,在烛光的照映下,发现竟然是那条狮子尾黑狗。
  黑狗蹲坐在书案上盯着陈子阳看了好半天,然后轻轻跃下径自向床这边走来。陈子阳玩狗一辈子,此时竟然被一条狗惊得动弹不了。狮子尾来到床前驻足片刻,便继续向前爬上床踏板,慢步来到了床头,此时陈子阳似乎都能感觉到黑狗呼出来的气息。
  陈子阳虽然是用书盖在脸上,仅有一道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此时人狗之间如此之近,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眼睛紧紧咪出一道小缝看着。
  黑狗默默注视陈子阳良久,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就是那种类似响鼻的声音,然后便抬头朝向蜡烛,狗嘴聚拢舌尖微露,如同蛇吐信子的造型,倏地呼出一口气,蜡烛灭了。
  房间立刻笼罩在黑暗中,陈子阳瞪大了眼,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般无法呼吸。微弱的月光下,那团黑影到了花窗外,接着同样的一阵极轻微的竹丛沙沙声,屋里恢复了寂静。
  直到此刻,陈子阳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是凭他几十年的犬界阅历,也从未听说过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事——狗吹灯!

  【P.S.明天二郎有点紧要事情,早上要起来很早,今晚实在没法加班写作了,这会更完就得去睡觉,所以明晚可能无法更新。
  各位不用担心偶尔一两天的停更,因为在将后很长的时间里,我会一直陪在大家身边。只要还有一个人想看,我就会继续写下去。
  而且除了陈子阳的故事外,还有很多别的勾人腮帮子的故事哦!真要讲,估计一辈子都讲不完。
  谢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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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发表于 2013-12-18 23:42: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重庆
每日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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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0 22:07:5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江苏

      第二十章  净慈寺

  待得黑狗走远许久,陈子阳才渐渐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一根烟舒缓下紧张的神经。他把这几天在乔府遇到的怪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变疯的张曼丽、稀少的狮子尾黑狗、打听自己的账房先生、茶场的狮子尾白狗、最后还有“狗吹灯”。这些线索就像一团搅乱的毛线,怎么也抽不出头在哪儿。
  第二天一大早,丫鬟小翠儿来收拾打扫房间,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儿呛得连连咳嗽。
  “陈老板,你这一夜抽了多少烟啊?屋子里跟失了火一样。”
  “夜里有点心事儿,没睡着。你好好打扫下,毕竟这屋子原先是你们东家跟太太的房间,弄脏了不太好。”
  “没事儿,我们太太原先也抽烟呢。”
  “什么,乔夫人原先抽烟?怎么你们东家没跟我讲过呢?”
  “其实她原本并不抽烟,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抽上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也就去年吧。”
  “去年?也就是在得病之前才开始抽的?”
  小翠儿抬头算了算,然后嗯了一声,“好像是抽了有半个月的样子,然后就得病了。”
  吃早饭时,乔绍章说:“子阳,你看起来昨夜没有休息好啊,脸色很黄。”
  “我有时候会失眠,夜里三点左右睡是常事,烟又抽得凶,咳。”
  “那岂不是跟我现在一样,你是抽烟抽一夜,我是喝酒喝一夜,难兄难弟啊。不过你为什么会失眠呢?有什么心事儿吗?”
  “没有,很早就开始这样了。我这人成天琢磨事儿,脑袋片刻停不下来,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陈子阳并不说狗吹灯的事,以及这两天发现的其他情况,因为在调查清楚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走漏风声。
  这天上午董翰良没有课,陈子阳便去警校找他,探讨这几天的怪事,听陈子阳说完,董翰良也觉得不可思议。陈董二人几乎同岁,陈子阳1889年生人,董翰良1887年生人,他们都是自幼爱犬,并亲身在犬界中摸爬滚打、浸淫二十多年的,唯一不同的是,陈子阳走的是野路子,而董翰良则是官路子,但论玩狗、练狗的水平高低,以及对于犬界秘闻、犬文化的阅历,两人则是不相上下,在当时的民国无人可出其右。
  现在这狗吹灯的事儿连这二位都弄不明白,估计全国能说清楚的人也就是凤毛麟角了。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张曼丽生病真的不是意外,而是另有隐情。那么这“狮子尾黑白二狗”跟“狗吹灯”的事便是唯一线索,虽然暂时还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何联系。
  陈子阳又说:“另外还有个小情况,据乔府的丫鬟小翠讲,这张曼丽在得病之前半个月开始学会了抽烟,这是不是也有点奇怪?”
  “你不会是说她抽烟抽出病的吧?还是说她抽的烟有问题,被人做了手脚?”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不就说明了,张曼丽在得病之前半个月开始变得心情很不好,要知道大部分人学吸烟,要么是为应酬,要么是为解愁,要么就是身体不舒服,很显然她应该属于后两种情况。”
  “嗯,有点道理。”
  “这两条狗都是狮子尾,你听说过吗?”
  “狮子尾?听倒是听说过,但我只知道是一种蕃狗,从唐以后流向中原本土,但现在已经很少了。唐代宫廷画师的画作中经常会有出现,比如阎立本曾有一幅《胡姬游春图》,上面画的就有两只狮子尾的狗,而且也是一黑一白。”
  “真的假的?翰良兄见笑,我听说过这幅画,但是不曾有机会见过。多年前为溥仪买狗时,有幸去过建福宫,看了不少传世名画,但还就真没见到过这幅,想来此画应非清廷皇室所藏。”
  “这幅画确实并非宫藏,而是在杭州西湖净慈寺住持——虚远法师处所见。”
  “你怎么能在那儿见到这画呢?”
  “只准你拜道士为师就不准我拜和尚为师吗?”看着陈子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董翰良赶紧说到:“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去年净慈寺因迎请释迦牟尼佛真身舍利,大量佛教信徒从各地赶来,寺方一是出于舍利安全防护的考虑,另一方面信徒过多、鱼龙混杂,怕出乱子,所以请本警校学员参与维持秩序,而我则带警犬队负责佛祖真身舍利和藏经阁的防卫任务。不但有幸参拜了舍利,虚远法师还带着我把藏经阁逛了一遍,阁中藏有不少字画,这幅《胡姬游春图》便是在那里所见。”
  “那画上的狮子尾真的是一黑一白?”
  “我应该不会记错,而且画上一是提有‘胡姬临风舞柔袖,霓裳羽衣半回眸,繁花锦簇狮子尾,将饮千杯何须愁。’的诗词,二是这首诗之后还钤有唐高宗李治的宝玺。”
  所谓胡姬,就是胡女,泛指西域女子。金发碧眼,高鼻梁、深眼窝,肌肤如雪、体态婀娜、身材曼妙。唐朝在历史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标签就是“胡姬”,当时在长安城“胡姬酒肆”特别出名,胡姬在酒肆里做什么呢?一是跳舞二是陪酒,很多大诗人都特别喜欢胡姬,比如李白、岑参等,整个唐朝写有无数关于胡姬的诗篇。
  陈子阳听完,眉头紧锁,半晌冒出一句:“看来我们得去趟净慈寺,虚远法师一定有些事儿没告诉你。”
  “为什么?”
  “如果你说的那个唐高宗李治的宝玺是真的,那么这样一幅画绝不可能流入民间,绝对都是历朝历代皇室所藏,如果真有在民间的,那么个中一定有常人所不知晓的原因,里面绝对也有很特别的事情。所以这幅画的来历绝非寻常,一般人是没机会见到的,也就因为你是负责带警犬队部署防卫佛祖真身舍利和藏经阁的,要不然还真没这福气。”
  “那好,我带你去。”
  净慈寺坐落在西湖南岸的南屏山北麓,南宋高僧道济和尚(济公)便是出自该寺。每当夕阳西下,寺内僧人敲响那口重达两万多斤的铜钟时,洪亮的钟声传到南屏山诸奇峰、怪石、巧洞之中,引起良久不绝的波荡回振与共鸣,山中飞鸟闻钟声而出,于碧波之上、群山之间、晚霞之下盘旋翔掠,自古以来便被评为西湖十景之一,其实称为西湖首景也不为过。后来康熙帝命人在寺门之外建一碑亭,上刻“南屏晚钟”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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